落雨
佐助x鼬
我被困在一个梦里。
移门开着,男孩跪在榻榻米上,天很阴。
是我的房间,比我记忆中还要大。
他专心致志,将铺在榻榻米上的两式手里剑分开拍好。只有屈指可数个。他就像是数铜板一样,手指勾着手里剑的圆环,把这个挪到左边,那个挪到右边。
唰——
门外传来重物破空的声音,男孩猛地转头,门外依旧是原先那片灰蒙蒙的死寂。
他回过头。下雨了?
唰——
转头、回头。
唰——
转头、回头。
忽然间原本间或出现的下落声密集地响起。男孩在榻榻米上的投影随之挪移。
他再回头。不是猛地,而是战栗地、恐惧地,逃避又倔强地。
他看到一片一模一样的灰色院子。和一轮血红的月亮。月光照到地上。
我吓得冷汗直流,不断倒退。
地上是死鸟——死去的乌鸦。
这时空中的雨也显出了原形,那从天而降的一片片阴影落地,就在地面上铺开翅膀。
我倒退着,就听到一句——
“佐助。”
是他。佐助下意识吞咽,喉头发紧,短袖外露出的小臂上汗毛直立。
鼬。但他又叫。
男孩不想回头。因为他大概猜得到将见到的是怎样的脸。怎样的表情、语言、动作。他甚至可以预见那个句号——“弟弟”。
他总是在见面时叫他“佐助”,在离开时叫他“弟弟”。像是要提醒他不能原谅他。也不能放下他。
“佐助”。如果是这个人,如果是“佐助”,大概就可以原谅他了。不恨了,也许有眷恋,也许有失望,可能有爱,也有选择遗忘。但不行,因为是弟弟,是愚蠢的弟弟。是错过了一切不知道为什么一夜失去所有的小屁孩,所以要质疑这个失去。要质问“哥哥”,要记得父母。要质问——背叛。
但我在梦里。
梦里没法控制身体,这是人知道的道理。
男孩僵硬地转头,对上一双鬼魅的眼睛。美。像院子里的月亮,但恐怖。男孩只要一看到这双眼睛就会惊惧、恐慌、落泪。
我怕那双眼睛。
他摸索着身后,握上手里剑。在他满是冷汗的手里打着滑。
红色带花的眼睛消失在阴影里。黑影掠过他的身侧,就带给他一道伤。他无措、慌乱、顽抗、恼怒、羞愤。他拿起手里剑乱挥一气。
黑夜无穷无尽,无穷无尽。院里还下着鸟雨。
鸟雨——读起来像个冷笑话。
啪——
又一只落地。
然后有一只手握住我的手。我又看到那双眼睛。
一只其实有一点温度的手,完全地握紧他汗津津的手,将那把剑固定在阴影里。一双眼睁开,他遮住了门,眼睛取代了月亮。有两颗。
然后我就会听到——
“我的弟弟。”
我不想走出一个梦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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