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兮

过多过少

林季子x林本川


林本川依旧记得在光亮整洁的盥洗室,林季子嘴角裂开、左眼眶淤青浮而欲出地被摁到他身边的木板门上。

“哈。”

门板传来不太令人爽快的气味,被糊了一脸血的林季子笑得像个疯子。

他打架也像疯子。

艰难地转动脖子,林季子一口咬上压着自己的那只手。他下嘴如肉食动物,没有丝毫的生涩,只是人饿吃饭般地下嘴,咬出一口咸涩腥甜的味道。

那只手缩回去,他就趁空揪住对方的头发,不管另两个人的拳脚,怼死了人揍。

几个德国佬不知是怕了疯子,还是扫了兴致。几次下来,林本川这个懦弱富二代终于也在学校里有了立足之地。

杰德,你怎么样。

那些人离开,他就走过去扶住靠着墙壁瓷砖的林季子。他右手搓着嘴角抹下来的血迹,不屑地啐一声。

哥哥。

他抬头,语气里满是暧昧。

可多亏了我啊。

 

那天的林本川从一开始众人的宣泄口,变成了呆立边上的一个摆设。从此每一次看到那双眼睛,他心里都唤起这天的晕眩。

譬如此刻。

他最爱他在他身上时咧嘴笑的眼睛,在他录像、在他情到深处嘴里说出些不知所云的话的时候。他的眼睛就像那天一样,狂乱、固执、冰冷、烫手。此刻的林本川只剩一击而至的动荡。

房间里的昏黑变成眼周的昏黑,在这种晕眩中逐步吞噬他,吞噬眼前人,然后光亮再次出现,仍旧是那双眼睛。

林季子有许多秘密,他说的话林本川大多不明白。但这些年下来,他每日注视着林季子,也多少明白他说话时候的心情。

他说哥哥“你真漂亮”、说“哥哥我喜欢你”的时候,是疯狂和冰冷,像一只甜美得很不称职的野兽。

他叫小川的时候、在睡梦里睁眼的时候,林本川看到和自己一样的痴迷表情藏在懵懂的困惑里。

像婴儿一样,像自己一样。

但林本川痴迷于野兽,疼爱着婴儿,所以无论哪句话,他都可以简单地听信。

 

他们的生活明明暗暗,暧昧的关系在别人那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但只有在两相依靠时候,林本川才觉得有一股生的希望围绕着他,才感觉到时间的涌动。

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,在一路上兜兜转转,变成了可怜兮兮的背心汗衫。他的狼狈与汗液都让他愈发接近那个盥洗室中的那一时刻。无限接近在德国那个气味交杂,声息交错,如动物园铁笼般的卧室。

他挂住似地撞上了林季子。

 

窗外的光线透进来,林季子的眼前昏昏暗暗,做旧相片般有一圈黑色的边框。

一氧化碳让他的脑子乱七八糟,一瞬间他像无根无源立在这里的一个灵。他痴笑着漠视地上的三个壮汉。

这是哪里?我为什么在这里?

林季子感觉到一种熟悉感。

他像孩子一样匍匐着攀爬,又蹒跚着起身。

他像是在久远前的一段记忆里。

记忆的昏黑船舱里多出了一张漂亮的面孔。

真漂亮。他盯着那双含笑湿润的眼睛,精细的鼻子和薄唇。那个人也笑着,痴痴地、傻傻的。

他的身子一正,一股清明就回到他的脑子。他大吸一口氧气,向后拗过去。

现实裹挟着恨意又回到他的脑子。他大笑三声,开始了他酝酿了一辈子的台词。

这时他的脑子里隐隐约约有几个字。

没想起来多好啊。

耳朵里有一种温暖的声音,像心跳一样,滴滴、咚咚,归于宁静。

 

你干嘛一直看我。

你长得真好看。

你怎么在我家。

我爸爸带我来的。

哦,你是王叔叔的小孩。

我叫王小秋,你叫什么名字。

我叫林本川。

林小川,你怎么连这个也搬不动。我来。

你小心点。

你怎么玩这个,又不好玩。

我不能出去的。

那我…

-小川,过来。

我要走了。

 

我也要走了,小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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